2011年10月5日，太阳刚把湄公河照得冒油，十三名中国船员想着跑完这趟就去下馆子吃炒河粉。头一秒钟，风还是软的；下一秒钟，子弹跟不要钱似的穿门板，血味盖过了柴油味。泰国军方后来扔出一句“船上有毒品”，摆明把锅往中国人脸上扣。消息飞回国内，那天我妈把饭碗啪地一摔：这不是海盗，这是把咱家当软柿子捏。

当天夜里北京没关灯，公安部禁毒局直接把能喊的专家全塞进飞机。一个叫刘跃进的汉子带队，两百多号刑警上岸就闻到腥味：路边草棚里全是抽鞭炮当枪响的孩子，一听中国口音就躲。有人抱怨老天不够意思，白天四十度阳光，晚上暴雨像天上泼盆。没人休假，都憋着气：人家敢杀我们的人，我们就敢把对方根掐断。

专案组第一步是跟本地村民混口饭吃。不会说老挝话咋办？指着图片问“这个人最近来买过汽油吗？”手势比外语管用。一个卖米粉的老太婆偷偷划着火柴在桌面写字：周末有人烧了旧衣服，袖口全是弹孔。线索一根根捡起来，裂缝里露出名字——糯康。

生在金三角的人没谁不知道糯康。他早年给坤沙扛过枪，后来自己占山当王，一发子弹能让整条河上其他快艇绕路走，说白了当地水上交警长。他恨中国人理由不复杂：中国联手缅甸端了他两个藏货山洞，几百万美金烧得哔啵响。于是他想“杀几个船员吓唬吓唬”，没料到这次碰上钛合金板。

抓到糯康不是靠天降神兵，而是靠屏住呼吸死等。4月25日那天，老挝波乔省的一个小码头下着毛毛雨，糯康端着一瓶啤酒，脚边停了四辆摩托。他看到穿便衣的中国人时想掏枪已经来不及，四家警察一起冲上去，把他摁进泥里。事后清点，他腰间那把枪弹匣是满的，可他连食指都没来得及伸进去。

昆明中院的庭审就两个字：踏实。证人排号像高铁站检票，光子弹口径比对就做了三十页PPT。糯康开始还想翻供，后来看到自己在河边的模糊照片印满一墙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。2013年3月1日，针管推进去，十三秒钟心电图归零。枪声没响，但不少毒贩当晚就订船票跑路，网上流传一句话：别在中国人身上找业绩，会掉脑袋的。

杀掉一个人没用，得让整条河不敢再出事。同年12月，中缅老泰把桌子摆在新加坡宾馆，签下一纸巡逻协议。第二天，中国巡逻艇挂着国旗慢速通过孟莫码头，岸边小商贩全不吆喝，只盯着那块红旗看——活生生河面上立起一块移动的国境线。再后来快艇上的警察每天顺路帮老乡拉袋大米，村民主动给电话号码：有事吼一声就行。

光靠船巡还不踏实，专家们进场教种香蕉、橡胶和柚子。说白了，农民兜里有钱，罂粟花就没地方开。缅甸一个村子原来七成地里种罂粟，现在九成改成火龙果，一年收入翻了三倍。村口的大石头上有人用粉笔写中文：好好学习，天天向上，旁边画着一把锄头。你问当地孩子长大想做啥？回答再不是“扛枪”，而是“去中国卖榴莲”。

回头看，中国这一整套动作像打组合拳，拳头硬，回头还给糖吃。周边国家一看法子能挣钱，也纷纷把禁毒预算往合作项目里扔。从前毒枭在村里撒美元哄人打仗，现在政府发种子让人种玉米，谁跟着谁一目了然。整条河说话音量变低，货船船主不再雇保镖，省下钱来换大排量发动机，跑得比以前更欢。

怕事儿的人总说子弹解决一切，其实中国更看重把局势攥在手里。十年前金三角的中国商船人手一份遗书，现在船员在甲板上拍短视频逗乐，晚上靠码头睡得比在家还香。糯康那一枪，敲醒的不是一个人，是一块土地上所有打算走歪路的人。下一次谁敢打中国人主意？估计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九条命。

从那天起，很多人都知道，湄公河的月亮还是圆的，照亮的却不是枪管，而是牌楼上那几个大字：平安澜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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